这位南开人,首倡“全球老学”
作为一部中国哲学典籍,《道德经》(《老子》)在海外传播由来已久,其译本数量远超《论语》,可谓是火遍全球。粗疏而混乱的生平记载,大道至简、道法自然的哲学理念,老子的哲学思想,让全世界为之着迷。
2019年,南开大学百青学者、哲学院副教授、美国汉学家邰谧侠(Misha Tadd)首先提出“全球老学”的概念。2023年,南开大学“全球老学”研究中心正式成立。从中国走向世界,让世界倾听中国,在文明交流互鉴中,“全球老学”在南开云程发轫,万里可期。
合乎道,方顿见于本心
“Laozegetics”是邰谧侠为“全球老学”创造的英文表达。邰谧侠介绍到,“这是一个英文合成词,‘Laozi’指‘老子’,‘exegetics’ 指‘经典注释学’,合起来‘Laozegetics’的内涵是注解、阐释、研究《老子》这一经典的文本。”
2018年,邰谧侠的论文《〈老子〉的全球化和新老学的成立》在《中国哲学史》上发表。文中表达了他对“新老学”的思考和理解。2019年,在南开大学的应聘面试现场,面试官向他提问“什么是‘新老学’”,这个问题给了他启发,“有人担心这个概念可能会引起误解,因为它听起来有点像与‘新儒家’相对应的道家概念。随后,我提出了‘全球老学’这个概念。”
溯流而上,寻老学之根,探智慧之源;顺流而下,理传播脉络,论文化影响。邰谧侠提出的“全球老学”,是基于两千余年来《老子》的注释历史以及近几百年《老子》在世界范围内广泛传播而提出的新概念。“《老子》也叫《道德经》,这本传统经典已然成为全人类的财富,我们当顺应这一趋势,并对其展开相关研究,从而拓展我们的研究视野,加深我们对《老子》的理解,延续它在全球的影响力。”邰谧侠说道,“在概念的外延上,‘全球老学’包含了‘中华老学’与‘国际老学’,这是更有包容性和涵括性的学术概念。”
“最开始的时候,我也担心自己做这件事是在浪费时间。”邰谧侠笑着说,“但只出于现实的考虑并不总是最佳选择,有时候,我们遵从生活的自然过程而做某件事情,最后却有所收获,这就是合乎‘道’的生活,是老子所主张的生活方式。以不功利的态度做事,也可能出成果。”
志合者,不以山海为远
邰谧侠第一次接触《老子》源于初中时的一篇课后作业。当时他在图书馆查找东方哲学方面的资料,无意间翻阅到《老子》。“书中每句话都比较简单,可细细品味,又觉得每句话都饱含深意”,就这样,年少的男孩深深被中国古老哲学智慧所吸引,开始学习汉语,了解中国。
从美国到中国,从儒家到道家,在多位知名汉学家的指导下,邰谧侠更加折服于《老子》充满哲思和诗意的美学魅力。回顾自己的求学经历,邰谧侠总结到,“兴趣是最好的老师。当时北大的高等人文研究院有6个博士后,只有我研究道家文化,但我的导师杜维明非常支持我,这给了我很大的信心。现在我也完全支持学生去选择自己热爱的领域进行研究。”
《老子》早期译本的搜集整理与研究远比邰谧侠想象中的复杂和艰难。不同国家不同图书馆对抄录古籍文献的规定不尽一致。在大英博物馆可以通过邮件申请扫描,而在意大利则需要本人到现场拍照,有时候从申请译本扫描到最终拿到完成版要经过三四年的时间……谈起满世界搜寻译本的经历,邰谧侠乐在其中。
“可能以往大家熟知的是中西文化交流,但很难相信《老子》的传播范围如此广泛。我目前收集的译本中有很多是转译的版本,比如从汉语翻译成世界语,然后世界语的版本又被翻译成西班牙语。这其实就说明了《老子》的传播经历了非常广泛且复杂的流转过程,而且引起了不同国家地区读者的广泛共鸣。从跨文化传播的角度来看,这就是《老子》独特的传播影响力。”
意相投,八方论道在南开
2021年,南开大学中国哲学研究中心主办的全球老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召开,全球50多位学者齐聚南开论道,当享誉国际的道家文化学者、耄耋之年的陈鼓应先生提出“何不在南开建立一个研究中心呢?”触动了邰谧侠心底的最深处。在学校、学院大力支持和多方力量的襄助之下,“全球老学”研究中心正式在南开大学哲学院成立。成立仪式当天,陈鼓应先生捐赠了自己珍藏的157本《老子》译本,被整齐摆放在哲学院资料室的“全球老学”特藏。
“陈鼓应先生一直都非常支持我的研究,给了我非常大的信心。中心的成立,热爱《老子》的同道们给予的帮助不可或缺。”邰谧侠说,“目前已经有13个国家的学者加入我们。未来中心会建立‘全球老学’研究大网络,吸引老学研究人员来南开大学作访问,促进合作与交流,共享全球老学特藏资源。专业不同又志趣相投,一定能碰撞出新的火花。”
在邰谧侠看来,“全球老学”研究中心是研究《道德经》及其诠释、翻译的机构,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把全球所有的《道德经》译本和注本收集齐全形成一个完整的全球老学特藏。“我们要把《道德经》放在历史的、全球的坐标系中研究其传播力、影响力。”虽然最初对译本数量有所预估,但目前的研究成果远远超乎他的想象。在邰谧侠出版的《〈老子〉译本总目:全球老学要览》中,已经收录了《老子》97种语言的2052个译本。
“随着我们研究的深入,译本数量还在增加。”邰谧侠对“全球老学”的传播力和吸引力充满信心。“搜集译本的过程本身也是一种交流传播。之前我在伦敦图书馆查阅译本时,管理员告诉我说,这本书在他工作的二十年里都没有人申请查阅,今天却有两个人都来申请。就是这样的巧合,我结识了这位香港中文大学的魏伶珈。我想这就是‘全球老学’带给我的‘他乡遇故知’的喜悦。”
在邰谧侠的未来规划中,“全球老学”研究中心还有许多要实现的目标。“‘全球老学’的研究范围很大,涉及语种也多,我们的中心必然是向世界打开大门,我们欢迎所有的《老子》科研工作者和爱好者参与其中,共建未来,让世界各地的《老子》都得以充分地表现自我和得到理解,激发出我们所有人的哲学灵感。”他理想中的“全球老学”研究,是从“全球”视角出发,呈现各语种《老子》及其相关研究之间如何在互动中往前发展。几年来,他致力于梳理不同译本间的关系,即是为此做奠基性工作。作为一个多年来浸润于中国哲学的学者,邰谧侠还希望“全球老学”研究能够从方法论上对中国哲学的世界传播与研究有所裨益,在他看来,这一研究充满挑战,但会富有前景。
文明因交流而多彩,文明因互鉴而丰富。以全球视野关照老学,在中国哲学向外传播的世界舞台上,“全球老学”将继续朝着文明互鉴迈出南开人坚实而有力的步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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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南开大学融媒体中心 哲学院
记者:高雨桐
图片由受访者提供
编辑:杨思睿 林显京
审核:吴军辉 聂际慈 闫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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